宋鹏翔
老王,还有陈瑞、喜来几个人上了地铁在建巷道,走出施工场地大门的时候,月亮已经爬上树梢。
通向地铁二号线车站的小路,夜色清幽,月光似碎银子般洒落在地上,斑驳陆离。老王没走几步,就打了个哈欠,举起双臂很舒服地伸了个懒腰,摇摇晃晃地走在他们几个前面,看得出,一天的地铁施工让他很疲惫。
从施工场地走到地铁站口大概有两站多的路,他们要快点走过去,才能赶上最后一班地铁,回到三环外的临时宿舍休息。
陈瑞走在老王后边,边走边敲打老王穿的工作服,给他拍去灰尘。
“别拍了!拍不干净的。”老王向后摆着胳膊,示意陈瑞停下。
“去去灰,免得上地铁惹别人烦。”陈瑞叨咕着。
大家伙儿叫他老王,其实老王还不到40岁。地铁九号线开建两年了,老王只在春节回家待了两天,初二一大早就忙着赶回地铁工地。地铁九号线建设工期紧,老王又是班长,他不想让全班的施工进度拖整个工段的后腿。
初二早上,老王媳妇把他送到村口,依依不舍。老王见了,粗声粗气地说:“别介啊,都50多岁的人了,整的像小两口似的。”回过头来,老王的眼里也闪着泪花。
老王媳妇哭了,“一年就回家一趟,只待了两天。唉!”
老王伸过手来,帮媳妇擦去脸上的眼泪,他尽量掩饰着自己,“风真大,吹得眼睛流眼泪!”老王像在自言自语。他低下头,见媳妇的头发已白了好多,心里不禁一颤,媳妇在家一个人种地、养鸡喂鸭,照顾上初中的闺女……还要去孩子爷爷奶奶、姥姥姥爷家里帮老人们干家务,真够辛苦的……
老王媳妇拭去眼角的泪珠,“你去吧!好好干,家里你放心!”
老王沉默了好一会儿,说了声“再见!”便拎起放在地上的兜子,径直走向了山坳那边的汽车站。
这会儿,走在城里大街上,老王的心情是不平静的。
本来早上老王想请假,他前一天扭了腰。喜来给他拿了一片止疼药,他吃完药,又一想,如果他不到现场,挖掘进度就可能放慢,这个星期的任务就有可能完不成。于是咬咬牙,还是和大家伙儿一起来了。
“老王,现在好些了吧?”陈瑞关切地问。
“强多了!”老王应着。他心里清楚,后腰还隐隐作痛。
现在,他们几个人已经到了地铁口。
“喜来,别毛手毛脚的,注意别碰到身边的人!”陈瑞提醒。
“知道了!”喜来笑着扭过头说。
喜来刚到工地一天,他和老王是一个乡的,19岁,刚高中毕业。小伙子个子高,性格开朗,干活麻利。虽然刚来,但工友们都喜欢他。今儿个忙完了活儿休息的时候,他还从兜里掏出一本书来看。
陈瑞问他:“将来还想上大学咋地?”
“嗯,有机会我还想试试。”喜来靠着盾构机认真地说。
喜来从小没了父亲,母亲身体也不好。本来他可以考个大专,但他想先给妈妈挣点钱治病,等以后有机会再上成人大学。
走进地铁站,大家通过安检,划卡,进入地铁站台,等车。
这是最后一班地铁,站台上没几个人。
不一会儿,车进站了,没人下车。
他们几个工友进入车厢。一节车厢只有十几个人,座位基本空着。
喜来刚要走过去坐下,一名穿着时髦的女子赶紧坐到更远的位置去了。
“喜来,过来!”老王喊着,一屁股坐在了靠车门的地上。
“怎么坐地上?”喜来不解。
“别把座位弄脏了!”老王挥挥手,示意大家坐他旁边。
喜来有点儿委屈,“建地铁的,还不能坐座了?”
一位耄耋老人从座位上站起来,关切地说:“几位师傅,你们修建地铁,一天累得够呛啊,又不是没座,坐上来吧!”
“不用了,大爷,谢谢!”老王笑着说。
“这可不行!”老爷子似乎来了犟劲儿,他离开座位走过来。车厢里另外几名乘客听见他们的对话,也都七嘴八舌地开腔了。
“大哥,起来坐座位上吧!”一个小伙子说。
老王摆手,“谢谢各位了。我们这衣服太埋汰了,别弄脏了座位。”
那位老爷子听着老王的话,有些激动!“我说,乘客朋友们,这些工人师傅不容易啊,他们背井离乡,来给咱们建地铁,干了一天的活儿,我们怎么能让他们坐地上呢?这让我们过意不去啊。让我们向他们致敬!他们才是最应该坐在座位上的人……”老爷子高声说道。
“老爷子说得对!”不知是谁接了一句,随即一阵掌声响彻车厢……
*本网站有关内容转载自合法授权网站,如果您认为转载内容侵犯了您的权益,
请您来信来电(024-23187042)声明,本网站将在收到信息核实后24小时内删除相关内容。